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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最后去往何处 完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废墟，与随风升腾的灰烬。柔软却结实的地平线。没有强烈的光，也没有一眼就能找到的黑暗。这里似乎被定格在了某个时刻，【永恒】的一角，又或者，这里也只是深邃大海中的一层白浪。
她对‘这里’的印象朦胧，暧昧却又了如指掌。
所以当箱庭栖真的来到这个【拟真空间】的时候，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不管理查德到底对自己的模型做了什么样的改动，量子空间可不会因为他的这点改动而产生那么大的变化。
这里真的还属于量子之海吗？
她好奇的对这个泡在“洋流”中的检修车间探索。列车整齐的停靠在轨道上，里面整齐空旷，座椅、把手、车载电视，都崭新的安置在他们应有的位置上。甚至连车座底下的灭火器还有电缆线都完整的复制了出来。
复制
没错，箱庭栖并不认为这个空间原本就是眼前的模样。那片海她见过，她去过，而这里…与那片海中的寂静和辽阔大相径庭。
这里有不曾存在的尽头，有更加贴近现实的建筑与科技，而这一切都让她为之欣喜。本来是带着一种试探，这个抄袭自己论文的人到底能做出点什么名堂的心态才过来看看的。没想到收获意外的多，这让她对这位理查德教授多了几分兴趣。
也有让箱庭栖意料之外的发展，这个粗糙的结构框架在构建启动的一瞬间，似乎不小心的困住了，这里的某个“原住民”。双方接触的交谈并不愉快。量子空间中的住民多半都是好事之徒，对他们来讲，人类就是某种新鲜的玩具。好不好玩暂且不提，人类这种脆弱的东西，根本经不起‘原住民’的‘玩耍’。
它不断的蛊惑着自己，希望能打开一条去往人类世界的道路。而在箱庭栖严词拒绝之后，又开始散播出消息诱惑其他人。
倒不如说，这才是问题所在。她不想真的和这位“原住民”起大冲突，在量子的世界里，时间永远是多到溢出的资源。比起彻底消灭一个存在来说，只要在这段时间内限制住对方，或者拖到压根就没其他人进得来这个空间，就万事大吉了。
这里说到底只是个野生的违规实验场所。但当真有别的‘东西’在这个地方开始不可控的影响普通民众的话，就容不得她宽松对待。
好在，这个空间的制作者，理查德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看到帖子后立刻就做出了反应，调整了列车的停运顺序，也人为的阻止了很多想要试图挑战【怪谈】的学生。
对于一个没有话语权的冷门教授来说，他已经尽力做了能做的一切了。
不过在这里，这个量子力学的领域里，箱庭栖更愿意相信自己的行动。更不用提，她也希望能在彻底关闭这个空间之前，更多的见闻量子海的可能性。
一切都在可控制的范围内，
直到有人突破了防线，一股脑的钻进了这个圈套之中。
起初，箱庭栖没太在意。大不了开一条捷径，在把人饿死之前赶紧把这个好事的大学生踢出这个空间。
或许是对‘大学生’这种‘生物’太过陌生。在她转头‘敲’代码的几分钟里，这个好奇宝宝就已经蹦蹦跳跳的摸到了自己掌控外的边缘。
箱庭栖当时还在与‘原住民’争抢这个【拟真空间】的主导权。但出于安全考虑，不得不分神去阻挠‘大学生’离开安全区。
但有些时候吧，人类这种生物非常叛逆。越是强调过马路的时候不能闯红灯，就越是想试试看，在红灯亮起的时候放一只脚下去，会发生什么呢？
结果就是现状，箱庭栖已经在短短十分钟里，翻了四五次白眼。如果可以她想直接给对方来一通电话臭骂，但电流信号是额外的程序。而现在，彻底吸引到‘原住民’的情况下，她根本没有闲暇时间来为这个空间制作这样的东西。
延展逃亡路线，稳定整个粗糙的结构，隐匿人类的气味和行踪。忙活着这些那些的琐碎事务，箱庭栖不情愿的看向‘大学生’的位置。
‘我的活爹诶，这次又想干啥了。’
大学生意外的很安静，不再一味的把安全屋当做密室逃脱来玩。她打量一番浴缸里的自己之后，就坐在地上，闭着眼睛像是在打盹。然后开始把背包里的东西摊放在浴缸的面前，过一会儿又收纳回去，颇有一种奇妙的祭祀感。
面包、矿泉水、充电宝，这类的东西看起来还算正常。但为什么会有人在包里放电击器、工兵铲、螺丝刀、剪线钳？？？？
这真的是普通大学生背包里会揣着的东西吗？
难道是哪个机构派来的调查员？这家伙到底是谁？
答案显而易见的都不是。箱庭栖也不想纠结对方的来历。眼下‘原住民’已经接触过了名为‘人类’的玩具，行为举止也变得越发激进起来，单纯的藏匿和逃脱只是苟延残喘。要分神同时处理两个世界的影响，实在是有些吃力。
‘真是麻烦啊…’
二宫尼诺盯着息屏的手机许久，也没有任何一个能触发亮屏的短信或者是电话。没有信号，没有网络，电量40%，食物大概还有两袋方片面包，和四块压缩饼干，矿泉水还有两瓶。在这个空间生存个一两天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但真要在这里暂居吗？
外面的怪物怎么办？
“好麻烦啊…”
她设想过【异世界】可能存在【怪物】，但没想到的是，自己面对怪物竟然如此的手足无措，甚至都没办法思考，就连逃跑这种生物本能都被抛在脑后。
而现在，明显比自己更加清楚这个空间结构，更有可能在刚才救了自己一命的箱庭栖教授就躺在眼前的浴缸里。
没有反应，无法对话，体温偏低，心率正常，呼吸稳定。与她唯一可能的接触，就是那通帮助自己集中了思绪的未知来电。
在那之后，便陷入了寂静。
“ 哎…”
叹息声在房间中回荡，打断思绪进一步的探索。盘点完手上的物资，她重新把东西都收拾到背包里，而这种整理已经来回持续有段时间了。
其实推论多少次，都会得出同一个结论。只是恐惧在裹挟理性的判断，让自己尽可能的去避开这个得出的结果。问题的根本其实不在问题上，而是在答案上。用最简单的分析方式讲：
二宫尼诺不觉得箱庭栖有放任自己探索的耐心。当然这也只是揣测，而箱庭教授这种不太会打弯的性格来看，但凡有机会，就一定会与自己进行接触。恐怕，即使是现在这样的‘接触’应该也一直持续着。
通讯一直处于拨打状态，只是这个空间里没有电磁波来传递信号。那也就意味着…【怪物】本身就是电磁波信号的载体。换句话说，只有与【怪物】足够接近的时候，电话才能拨通。
要处理【怪物】的话，必须得到箱庭栖的帮助。但想要与她进行对话，又必须近距离的直面【怪物】。 有种走进死胡同的‘美感’。
即使退一步重新分析，二宫尼诺也不能逃避任何与【怪物】再次邂逅的可能性。说到底自己的记忆里完全没有怪物的样貌，或者被攻击的状况。只是气温下降，就可以导致那么多并发症吗？
难道温度可以降低理性？
同样是不负责任、毫无根据的一些念头，在惊魂未定的脑袋里疯狂打转。心率难以稳定在一个平静的状态，某种无法言语的急躁感在身体里流窜。
想要快点离开这里？
想要得到与怪物对峙的手段？
想要与箱庭栖交流情报？
无论哪一种想法都没有很好的顺延出结果，思绪并没有因逃离危险而稳定下来，受到的波及比她预估的还要强烈。只能在这个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房间里，无端的浪费时间。
身体缓慢的回应着，拖拉着肌肉远离地面，侧坐在浴缸的边缘。视线停留在被浸泡着的“奥菲利亚”身上。她急切的需求一个答案，决定自己的去留，或者证明自己的价值。
倘若伸出手，松开连接着她脖颈的‘丝线’，是否就能让死者回归现实？
也许，止住她上下起伏的呼吸，求生的意志可能会将答案带来自己的身边？
某种诡异的感觉牵引着思绪得出结果。来试试吧，来试试吧。把握住她呼吸的间隔，控制手臂的力道，体会一下双手的触感吧。
【来试试看吧】
这种熟悉的感觉，让二宫尼诺猛地回过神，发现自己的双手居然已经触碰到了浴缸中的冰水，甚至已经搭在了箱庭栖的脖子上。
熟悉，但并不是指尖碰到的那种冰冷，那令人讨厌的熟悉，是那种有一瞬间，脑袋里的想法被倒空的失控感，以及……
顺着脊柱爬上脑髓的压抑的寒冷——【怪物】的温度。
无论如何，现在的她没有退路。要么蜷缩到角落里，祈祷【怪物】的感知没有那么发达。要么…赌上一把可能性，相信一下箱庭栖让自己来到的这个房间有足够保护自己的能耐。
二宫尼诺转身，向门口走了一步。
‘很好，再来一次。’
思考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身体的平衡姑且稳定，然后她又踏出了一步。
接下来的问题是，到底要距离这个【怪物】多近，才能让手机接受到电磁波信号？虽然第一次接触中，并没有遇到物理攻击。但倘若真的是对精神状态有伤害的话，自己这么做是不是又太过鲁莽了呢？
可已经迈出一步了，无论如何都要选择一种可能性来依赖继续前行动力。
‘别停下来。’
二宫尼诺将口袋里的手机攥入掌心，小心向前伸出试探。
第三次的步伐距离门的位置更近一步，步伐明显缩小，身体的颤抖更加剧烈。可即使是这样的距离，手机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应。
身体还能回应操控，恐惧和压抑都是能被适应的。而现在她能做的事，就是尽可能的想办法得到箱庭栖的帮助。需要对方给出方案，甚至是被利用都行。否则在这个【异世界】中，自己一次次摸索得出结果的时间和代价都太大了。
‘思绪还没中断，没事，冷静点。’
距离电子门，还有最后一步的距离。但跨出的步伐无法落地，身体突然感觉到极端的麻木。寒意上涌，触感和视觉开始混淆。
那东西
就在门后
面朝着自己
二宫尼诺清楚的感觉到了。繁多的视线对准自己…四周的气氛开始变得嘈杂，空气被抽打，墙壁外攀附着什么东西互相摩擦着。她小心翼翼的收回脚步，压低呼吸，将手机切到震动模式。仅是后退这一步的距离，就极大的缓解了身体与思绪的失控。
这里就是极限了。
手机还没反应，
她却无法再前进一步，理智和本能撕扯着肌肉。稍有松懈下一秒自己就会僵硬的跪倒在地面上化作块‘冰雕’任人切割。
与此同时，二宫尼诺却在庆幸。
【怪物】没有她设想的那么狂暴。这个房间好歹抵御了可能会发生的最糟糕的状态，或许就是因为隔着墙，她才能比上次的直面更加余裕一点。
现在试探出了人类生理的极限，接下来可以组合尝试了。比如【怪物】对声音会不会产生反应？或者温度？反正隔着一堵墙，手机的通讯也没有接通的情况下。比起坐以待毙，先把能做的尝试都做一遍吧。
‘只要别撞门进来。’
二宫尼诺内心祈祷着，就在她视线移开电子门，思绪分散在地面上的背包时。
【哔——】
电子门锁的指示灯由红转绿。
【咔—嚓——】
门缝被看不见的什么东西推开，视线捕捉不到敌人，但却似乎能看见向自己袭来的触角。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身体不由自主的后退。刚才的努力灰飞烟灭，脚后跟撞在了浴缸支脚上。
这个房间，没有预留给自己退路。
难道自己相信错了人吗？
还是说从来就没人协助自己？
浴缸中的‘奥菲利亚’只是一具会呼吸的尸体？
想想办法，快点想想办法！
已经没办法再后退了！
【嗡—嗡—嗡—】
终于！手机有了反应！
二宫尼诺立刻看向手机，视线刚停留在锁屏界面上不到3秒的时间里，不寻常的灼热感透过手套刺痛皮肤。身体的本能反应下意识的把手机甩了出去，结果。
【砰】
再次搜寻的时候，机械残骸在地面上迸发出些许的电火花作为回应。
身体拼命抵抗着‘未知’的侵袭。思绪在被寒意彻底摘除之前，给出了最后的命令。
她用力的抬起手塞到背包里，胡乱的摸索电击器的触发按钮。在几次粗暴的翻找中，终于在意识彻底断开之前。
扣下扳机。
剧烈的刺痛感顺着指尖穿透身体。
“哈啊，哈啊，哈啊……”
像是被摁在水里许久，重新漂回海平面那般。二宫尼诺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彻底瘫倒在地上，任由汗水打湿身体的每个角落。
电流意外没有跟随混乱的脚步拦截自己狂乱的心跳，反而刚才一直压迫着自己的‘恐惧感’消散了。身体的知觉也在迅速的恢复，一切无形的幻觉似乎都在电流穿透身体的那刻被击退。
当然，这一切虽说看起来非常的奇迹和巧妙。但实际，二宫尼诺只是根据手机里显示出的短信，尽可能的做出行动。
谢天谢地的是，短信没有长篇大论的讲述理论知识。只是简短的两个字。
【电它】
简短到，二宫尼诺在看见这两个字的一瞬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最后还是抱着一种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按下了电击器。
‘没想到真的管用。’
双手疲倦的支撑身体，依靠在浴缸旁。四周鸦雀无声，仿佛刚才的那些惊心动魄都不过是大脑丰富的幻想。
‘幻…想…’
看着不远处黑屏的手机，还有那个莫名其妙自己打开的门，二宫尼诺重新爬起身。
不是幻觉。
旋开背包里的矿泉水，一口气灌入身体。被焖得温热的水此时恰好软化着僵硬的四肢，喝完一整瓶，将空瓶还有手机的‘遗体’放回背包。
‘还没有结束。’
她如此想着。
钳制思绪的恐惧被一扫而空，现在的二宫尼诺意外的感觉很轻松。即使回味刚才发生的一切，也感觉不到压抑和恐惧。或许也因如此，推论很简单的就编织出接下来的行动。
想要去尝试更多的可能性。
临走前，二宫尼诺抓着背包，再一次看向浴缸中的箱庭栖，思索片刻后，最终还是不知道该组织出什么样的语言，最终从包里掏出一袋方片面包放在浴缸前。关上门，向着走廊前行。
与【怪物】的对峙中有些奇妙的违和感。倘若自己感受到的寒冷是真实存在的话，一直在自己身旁的背包，里面的水绝对不可能还是那种温热的味道。
其次是电子门。在这个【异世界】里，二宫尼诺确实见识过了不少奇妙的转移还有电子锁突兀的关闭。但假设把怪物放进来的是箱庭栖，那她为什么最后还会通过短信来帮助自己脱险呢？
最后，短信里的内容是：“电它”，但在慌乱之下，二宫尼诺按下扳机，电到的是自己。可即使如此，【怪物】以及相关的一些副作用，也一并消失了。
‘也就是说，怪物能产生电磁波，不能影响温度。但同时能让人类产生错觉与恐慌。按这个说法，有没有可能是…生物电？’
既不是科学家，也不是学校里需要总结的论文题材。她完全不需要谨慎的对待其中的理论或者定义其中的原理。
只需要不负责任的推论，只需要一个大致的方向就够了。
重新回到停放着‘列车们’的整备间，打开转角处的消防箱，拎着一瓶灭火器爬上楼梯。确认了灭火器的种类之后，用对着电子锁喷吐白雾，然后轻而易举的踹开了这个被锁住的门。
就如她先前揣测的那般，这个电子锁的后面，是一个类似于整备间操控台的房间。碍于这扇门的锁已经被自己毁掉了，只能用背包掩住。
二宫尼诺的想法是，即使推断出【怪物】的种类或者属性，也没什么意义。她在这里的首要目的就是先确保退路，只要能回到原本的世界，接下来要怎么对付【怪物】怎么探索都会显得安全很多。
而现在，作为对这个【异世界】缺乏认知与知识的她是绝对做不到这一点的。相反，箱庭栖有能力做到。
鉴于她绝对是，打开列车通风系统，但是不给自己开列车门；用光线把自己骗到小房间里关起来四五次——的罪魁祸首，再加上她能通过最简短的文字来告知自己，怎么‘击退’【怪物】。
所以她铁定有能力制服【怪物】。
那为什么…她没有动手呢？
知道弱点的同时，还会有处于下风的状况吗？
‘箱庭教授没有动手的原因暂且不管。无论如何，先回到原本的世界，这才是最主要的。’那么想着，二宫尼诺坐在地上一边拆卸操作台上的设备，一边努力回忆理查德办公室里的论文模型。
这个模型本身是通过列车行驶时的速度来冲击架构，从而暴力的进入【异世界】，冲击本身算是巨大的能量爆发，所以理论上，只要有足够的能量从异世界里迸发出来的话。也应该能撕开一条口子，直接回到原本的世界。
不过，从原本的世界来到这里，可并没有指定方向。
对理查德来说，只要不是原本的世界就能算是穿越成功。
可，在【异世界】撕开的口子，通向的并不是原本的世界，万一去往的是另一个【异世界】呢？
谁都没说过，世界与世界之间是有固定通道的不是吗？
当然，二宫尼诺设想过这个可能性，所以在上列车之前就做足了准备。不止准备了食物、水、武器，就连回来的方式，都也已经准备好了。
感觉拆卸下来的零件准备的差不多了，她起身从背包里把‘充电宝’拿了出来，折叠，翻转。再次来到操作台前盘坐下，这东西可能在不久前确实是个充电宝，不过为了这次探险。可谓是被改造的‘徒有其表’了。
打开后，里面是一块粗糙的电路板，没有整理过的线路歪歪扭扭的盘踞在绿色的板块上，两块极小的透明方片被铜丝缠绕固定在电路板的中心连接着四个旋钮的装置。
这是二宫尼诺自制的‘调率’器械。
设计制作的构造，最开始是从收音机里得到的灵感。或者说，最初，这个‘充电宝’就是在网上看到有趣的魔改视频，想要学着改成一个便携式收音机。不过并非是来收听节目，或者是偷听别人的频道。
她设想的是，能否听到【非物质】的【声音】。
而现在，她难得有机会第一次使用这台器械，来论证她的猜想，绝无仅有的机会。连接上设备之后，有没有可能……听到【世界】的【声音】？
没错，她其实根本不在乎能不能回去。
这不过也只是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否则恐惧可能再一次独占鳌头，自己的【理性】可能永远也不会‘允许’自己离开那个安全屋。
这里可是【异世界】。
‘调皮的孩子可都是踩着门禁回家的~’
接通最后一条线路，由这个操控台来作为接受与输出探索的能量源，然后反馈到器械上来进行‘变频’探索。二宫尼诺对自己的创作十分满意，笑着脱下手套，将双手放在‘调率’器械的旋钮上。
深呼吸，
按下开关。
【咣！】
刹那间，四周陷入黑暗。
调率器械，不可能消耗那么大的功率。
难道是【怪物】那边做了什么手脚？还是箱庭栖又出手阻止了？
“都是些什么事啊……”
二宫尼诺无奈的起身，试图用眼睛适应黑暗，胡乱摸索着操作台上的按钮。
下一秒，
操作台外，亮起了一盏投射灯。锥光打在那些没有被启动的列车上，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注目。接着又亮起一盏对称的锥光。
【咣！咣！咣！咣！】
照明设备一个接着一个的被有序点亮，甚至比之前的应急灯聚集起来的幽光还要明亮。
而此时，最让二宫尼诺好奇的是，远处原本是墙壁的位置，居然被强光照出了缺口，形成了一个半圆形的隧道口。
接下来便是奇妙的一幕，硕大的列车整备间开始运作。那些黑不溜秋的车窗被一个个点亮，甚至还在车厢里看到了一两个人影，或者蠕动的物体、形状。
地面传来轻微的震颤，列车顺着轨道驶向黑暗的隧道口中。轨道之间开始衔接，岔道口有序的为每辆列车安排离开的道路。
仿佛暗示着，这场【异世界】郊游临近尾声。
二宫尼诺垂下了手，注视着窗外有序离开的‘列车们’，内心被强烈的落寞感充斥。她对这里的探索还没结束，还没有尝试更多的可能，还没有‘玩’够。
而列车，
无法接近，无法言语，无法理解的‘它们’，似乎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进行过了一场盛大的宴会。
在看不见的地方狂欢，
然后明目张胆的展示给‘凡人’看。
你穷极一生，都无法抵达，无法参与的‘宴会’结束了。
“…”
她眼睁睁的看着，列车们离开，直至最后一辆。那辆带自己驶入【异世界】的列车。
‘看来这就是回去的路了…也没理由继续留在这了。’
二宫尼诺想要叹息，想要感慨，却什么词句都组织不起来。这个列车整备间在黑暗中被点亮的样子很美，光与暗的边界很规则，列车们有序行动的样子很震撼，诸如此类的想法很多，但都没有庞大到让她忘乎所以。
现场的‘暗示’太过明显，在最后一辆列车面前。她找不到其他理由再去尝试自己那不靠谱的‘调率’，也没理由继续留在这个【异世界】，确保退路是首要目的。
收拾好背包，她兴致暗淡的顺着楼梯，向最后那辆列车走去。
就在这时。
“呜！”
某种包裹着柔软东西的塑料袋砸中了脑袋。
还有什么东西在这里吗？！
二宫尼诺略带欣喜的朝着抛物线源头望去。看到了袭击自己的【怪物】。
【怪物】以双足站立的姿势，不协调的一步步向她移动。步调在逐渐加快，与【怪物】一起袭来的是某种潮湿、凉爽的气息。
很遗憾，那并不是怪物，而是从浴缸里爬出来的箱庭栖。砸向自己的不过是一袋方片面包。
“你个傻逼！”
箱庭栖踮着脚用力拽着二宫尼诺的衣领，带着种捋不直舌头的方式接着说：“喜欢整大活是吧！老娘我今天……”话音未落，小怪物就四肢瘫软的被接到了怀里。
“呵……”
二宫尼诺无奈的笑了一声，拖着箱庭栖松软的身体，回到列车中。把她安置到同一节车厢上，而自己坐在面对面的车座上。看对方呼吸平稳，时不时的还会抽搐一下身体。想来大概只是使用‘浴缸’的某些副作用吧。
随着列车缓慢的移动，人类的身体最终还是在【异世界探险】面前露出了疲态，隧道里的光线忽明忽暗，砖石垒砌的隧道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简陋。她将头倚靠在车窗上，尽可能的抵抗着睡意，想要更多的看看外面。
‘应该再探索一会儿…’
这样的思绪萦绕在脑海中，随即立刻被理性吞噬。在见证了‘列车们’的离去后，她实在没办法再让自己相信这个【异世界】还有探索的价值。更不用提，那个处理不了的【怪物】。
离开才是明智的选择。
她正那么想着，无意间通过车窗的反射，看到车座对面的箱庭栖。
这趟旅途并不能算失败。
二宫尼诺总算找到说服自己的理由，再次扬起一点笑容。结识人脉也是重要的探索之一，特别是这位教授看起来对这些并不陌生。或许在将来，自己还能缠着她带着自己再进行这样的‘郊游’。
列车驶入昏暗的梦境之中，车厢有规律的摇晃着。二宫尼诺挣扎着合上眼眸，抛出一个无关要紧的问题。
“结果…那些列车……最后会去哪呢？”
“…前辈。”